光影動靜與時間

光、影、動、靜與時間,對攝影的要求總是一一添加上去,這也是攝影有趣的地方,不停地想「+ 1」,嘗試在一個方框裡放入更多的要素,即使拍到了,也不曉得下張是否會更好,這種不停追尋與嘗試,我想也是攝影迷人的地方。

依著陽光不同角度反射下的冰山,燦爛多樣地令人百看不厭。(攝影/王志宏)
依著陽光不同角度反射下的冰山,燦爛多樣地令人百看不厭。(攝影/王志宏)

年興致勃勃地拿著相機到處遊走,當時有位學美術的朋友如此說:「學畫畫手要勤;學攝影腳要動。」

起初想四處遊歷可能才是真正的目的,拿相機僅不過是讓遊走多了一個浪漫的充要藉口。

不過,隨著攝影技術的精進,擔心會錯過「決定的瞬間」,曾經一度即使是日常的上下班,隨身袋子都會放著沉重的相機以及鏡頭,這時遊走與攝影可說是同義詞,直到筆電也是上班必備物品出現,何況在辦公室裡的時間太多,根本無暇與心情拍照,在負重的考量下才不情願地取出,但出遠門的旅行當然是回復成必要的裝備了。

攝影與繪畫某方面有些共通,都是依著光影的創作與記錄。然而在旅行的路途中,多的是大山大水的景致,當有機會親臨目睹,然後再有機會運用相機留存,這當然是人生一大樂事。僅不過是再好的相機與鏡頭,總難比得上人在現場的震撼。

陽光照耀下,冰層的深處形成層次不一的淺藍、湛藍到海水藍。

當然,除了鏡頭取景的限制,現場的天氣、聲音與味道等等,這些單是照片都很難能一一重現,但即便如此,透過照片的連結,當時現場的所有感受,皆能因而被觸發出來,所以照片的回憶,可說是經歷重現的「任意門」。

年輕時的三個半月南極旅行,對生長於亞熱帶島嶼的我可是難得的體驗,當然也是將所有的攝影裝備一股腦全扛了去,從冰山、浮冰、冰河到冰原,消耗了數百捲的底片,當時間消磨掉初見的新鮮感後,唯獨在天氣好時,依著陽光不同角度反射下的冰山,反而燦爛多樣地令人百看不厭,這時如果使用長鏡頭,更容易因為局部取景與長鏡頭的壓縮特性而更有緊湊的張力。

光與影的不同明暗層次雖有戲劇性,但單單如此,仍似稍嫌不足,在乍看靜態的照片裡,總得添加一些變化,於是趁著百來公里外的澳大利亞戴維斯站的人員來訪,我帶他們去了一個秘密景點,那是綿延冰河的盡頭即將滑落入南冰洋的當下,因為陸海高低落差,冰層被撕裂,於是形成冰的張牙舞爪,當陽光照下在冰層的深處形成層次不一的淺藍、湛藍到海水藍,而剛好位於陰影處忙於取景的人除了可對比出冰河的巨大,再加之動靜與明暗對比,就讓照片的構成多了很多層次。

一百多萬年前,西藏阿里地區的札達到普蘭之間原是個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大湖,喜馬拉雅造山運動使湖盆升高,歷經風雨侵蝕,因而沖磨出如同宮殿、碉樓等形式的大自然傑作,形成今日札達的「土林」。

根據地質學家考證,一百多萬年前,海拔四千五百多公尺的西藏阿里地區的札達到普蘭之間原是個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大湖,喜馬拉雅造山運動使湖盆升高,水位線遞減,再歷經風雨侵蝕,因而沖磨出如同宮殿、碉樓等形式的大自然傑作,形成今日札達的「土林」。

我先試著用光影的對比,拍攝出這塊完全迥異於過去的視覺經驗,直如置身異星球上的地景。但總嫌不足,也因為平面攝影的另一缺憾是無法立體化,稍後在古格王國遺址上,再試著將興起於十世紀、終結於十七世紀的古格王朝遺址與鄰近的土林結合起來,遺址上的風幡增添了許多色彩,同樣的遊人佇於其上也多了對比與動態,但頹圮的遺址比鄰大自然的土林,可能又可讀出時間感的企圖。

光、影、動、靜與時間,對攝影的要求總是一一添加上去,這也是攝影有趣的地方,不停地想「+ 1」,嘗試在一個方框裡放入更多的要素,即使拍到了,也不曉得下張是否會更好,這種不停追尋與嘗試,我想也是攝影迷人的地方。

試著將興起於十世紀、終結於十七世紀的古格王朝遺址與鄰近的土林結合起來,遺址上的風幡增添了許多色彩。
作者
現任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平面內容創作中心傳播長暨《經典》雜誌總編輯。 政大企管系畢業
本文出自

極境之鯨

【本期封面】攝影/金磊
身為海洋王者的虎鯨,在冰天雪地的挪威極圈裡,尋覓隨著季節更替而進入峽灣的龐大鯡魚群。在這個極圈環境與多生物相互交錯的大舞台上,我有幸於水下遭遇虎鯨群體奮起捕獵鯡魚球大戲。或許早已熟悉牠們的樣貌,或許只是從面前經過短短幾秒,但仍因為能與海洋王者近距離照面而欣喜若狂,且再次折服於牠們優雅與震攝並存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