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臉的歲月

當照片畫面裡允許狗兒存在時,總會不自覺地將牠當成構圖中的一分子,甚至有些期待牠的加入。

在拍下這張照片的同時,除了關注紮巴們的表情,實際上等待長毛的四腳朋友慢慢踱入畫面。(攝影/王志宏)
在拍下這張照片的同時,除了關注紮巴們的表情,實際上等待長毛的四腳朋友慢慢踱入畫面。(攝影/王志宏)

貴州山間的小村裡,初冬的陽光露臉,路上的積雪開始消融,當然驅散了不少的冷冽。藍天下,泥土夯築的黃牆與蘆葦桿編製成的黑色屋頂,再搭上褪了色的醬紅木門與窗框。「整理得算是清潔,是典型的貴州山居。」我暗忖著。冷不防狗吠聲震天傳來,一隻黃狗向我迎面咆哮衝來,我看看牠的體型與綁著的活動項圈,確定自己在安全界限內,也就心安理得與牠對峙了一會。果不其然,如此驚動了房子裡的老太太與她的孫女,我與來到屋前的祖孫寒暄了幾句,說服她們讓我幫她們留影。

其實,我早盤算著構圖;將綁狗用的鐵柱置於畫面中間,留了右邊的空間給狗兒,左邊則是靦腆的祖孫倆,如此也算是可以的作品。至於為何留那麼大的空間給狗兒呢?也許是從小到現在,只要環境許可,家裡總是有著狗兒相伴,這種把狗不只是當成狗的視網膜效應,當畫面裡允許牠存在時,總會不自覺地將牠當成構圖中的一分子,甚至有些期待牠的加入。

在貴州山間的小村裡,說服一位老太太與孫女讓我幫她們留影。我盤算著構圖;將綁狗用的鐵柱置於畫面中間,留右邊的空間給狗兒,左邊則是靦腆的祖孫倆。

所以在菲律賓的巴拉望的山裡,原本是想為當地原住民巴達克友人拍個全家福照片,在集合眾人間,狗兒竟也自動走位。大體上巴達克人也愛狗,在農耕或打獵時,狗也會相伴,儼然是他們家中的一分子。我實是因著兩隻狗與家人互動而不停地按下快門,我深信照片中的兩隻黑狗,也讓這張照片生動鮮活許多。

城市裡的狗與鄉間的狗可是大不相同,在鄉下除了小狗階段,記憶中是不太會抱狗的,也許是因為鄉下的自由狗身上都少不了跳蚤與牛蜱,而牠們被洗澡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當然,鄉間的狗也從不作興被抱的。但城市裡的寵物狗又是另一番風景了,遊艇上的派對原本對狗就不是環境友善,一來狹小,二來危險,於是小心翼翼地抱著呵護,也成了寵物與主人的彼此宿命。懷中小狗儼然想成為活動中的一分子的身體語言,在當下環境中雖然有些無奈,不過這也是現實。

在菲律賓的巴拉望的山裡為當地原住民巴達克友人拍全家福照片,狗兒自動走位,讓這張照片生動鮮活許多。

在青藏高原上的一個陽光午後,山谷裡的土木寺多了一些頌完經的小紮巴(普通修行者稱紮巴)們,寺廟雖然有些歷史,但因地處偏僻,並未如臨交通要道旁的其他寺廟被整修得金碧輝煌,嚴格來說,土木寺為一個家廟(就是一個供信仰藏傳佛教的大家族共同使用的寺廟),同時也因採蟲草時期,廟裡的出家眾多半上山忙碌,即使在陽光下,整個山谷竟然有些冷清蕭條的感覺。我與他們躺在草地上互動也消磨彼此的時間。我索性將相機交給了他們,讓他們看看我今天到底拍了哪些照片,同時也把口袋裡的小相機拿出,趁機拍一些他們專心看相機裡照片的畫面。

遊艇上,在主人懷中的小狗儼然想成為活動中的一分子,在當下環境中有些無奈。

從三十多年前開始在青藏高原旅行,當時相機與底片珍貴,每逢拍完照,總是被要求給照片。而曾經一度也帶了拍立得可即刻送人,但隨後學會當你送出一張照片後,你得隨時要應付上百張的要求。這情況得等到大家都有手機,同時數位相機有即時檢閱的功能,拍完照有時間給被攝者看,然後彼此一笑,攝影者面臨的傳統大問題才終得解脫。

在拍下這張照片的同時,除了關注紮巴們的表情,我實際上還用餘光看著長毛的四腳朋友,等待牠慢慢踱入畫面裡。

作者
現任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平面內容創作中心傳播長暨《經典》雜誌總編輯。 政大企管系畢業
本文出自

樟樹

【本期封面】圖片提供/埔里鎮立圖書館
樟樹曾以腹中精華點亮台灣。這張李百祿先生在南投國姓鄉所拍攝樟腦寮中從事樟腦製造的腦丁,生動記錄了台灣由樟而腦、熬腦成金的黃金時代。採樟歷史雖然已是陌生遙遠的記憶,但樟樹仍在不同時期對台灣做出無比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