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 最年輕的歐洲國家 背負最沉重的記憶

歷史上,科索沃曾經是個融合塞爾維亞與阿爾巴尼亞兩個民族的多元文化區域,然而,巴爾幹半島火藥庫上的政治爭端,則讓這個美麗的國家一度陷入孤立。

從跨越倫巴第河的古老石橋望去,普里茲倫市重要地標思南帕夏清真寺,醒目地佇立眼前。(攝影/Chris Stowers)
從跨越倫巴第河的古老石橋望去,普里茲倫市重要地標思南帕夏清真寺,醒目地佇立眼前。(攝影/Chris Stowers)

蘭.哈利米(Uran Halimi)對於一九九八年的國內內戰的印象是模糊而不真切,因為當年的她才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今年已經三十歲的他目前在科索沃(Kosovo)中區的工業城烏羅舍瓦茨(Ferizaj)擔任牙技師。這天是六月十二日,也是科索沃的解放紀念日,在這個國定假日裡,家家戶戶喜迎這個大日子,科索沃解放軍KLA(Kosovo Liberation Army)的退伍軍人們也聚集一堂,慶祝一九九九年的勝利,當然,這多要歸功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當年出兵塞爾維亞,方換來今日的自由與和平。

科索沃解放紀念日當天,民眾欣賞著由解放軍退伍軍人組成的樂團表演。一旁矗立著手持阿爾巴尼亞國旗的戰爭英雄雕像。

「我依稀記得的是,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某天,一輛輛塞爾維亞的坦克車從家門口經過,隆隆車聲伴隨著戰車上士兵們的咆哮與咒罵聲,而我則是害怕地躲在母親身後。數天後,家鄉成了殺戮戰場。」在這間Café Merci的露天座位上,烏蘭啜飲著義式濃縮咖啡,回憶並述說著童年的恐懼。

「安全考量,家人們決定離開村子,躲到較遠的叔叔家,僅留下我的父親看守家園。父親是名教員,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在我們離開家園不久就遭塞爾維亞軍隊逮捕。他們逼迫我父親不得使用阿爾巴尼亞文教學,父親不從,最後遭刑求致死。與此同時,連夜穿越數座玉米田、飛也似地逃離家園的我們,僅帶了些果腹的麵包、馬鈴薯與米飯。年幼的我在整個逃難過程中,跟我的小狗緊緊相依、形影不離。直到某天,要度過一條寬闊的河水時,基於安全考量,大人們堅決不讓我懷中的小狗跟我們一起渡河,即便我苦苦哀求……。」烏蘭看著我,神情哀傷的說:「就在那一刻,我決定自此不再養狗。」

中學生盧姆展示他的藝術作品,一幅象徵阿爾巴尼亞與科索沃友好的畫作。

歷史的視角

「巴爾幹半島上多次經歷的動盪不安,多於它本身所能承受的。」——英國首相邱吉爾 (Winston Churchill)

巴爾幹半島素有「歐洲火藥庫」之稱。地處半島中心位置的年輕內陸國——科索沃,在古代時是隸屬達爾達尼亞王國。達爾達尼亞王國是由歐洲古代印歐語系的民族——伊利里亞人所組成,這個古老王國在西元前一世紀末為羅馬帝國所吞併。自此,開啟了科索沃兵連禍結、動盪不安的不幸。

西元六世紀和七世紀的大瘟疫造成了巴爾幹半島人口大幅流失,也促成了斯拉夫民族遷徙至此的契機,並且很快便融入當地社會。今日,我們所知的科索沃地區,在十四世紀末被併入了塞爾維亞帝國,而有名的佩奇牧首修道院(the Patriarch of Pec.)大約就在這個時期建立於科索沃西北部的城鎮佩奇(Peja)。十五世紀中葉,位於科索沃的新布爾多(Novo Brdo)礦區,每年生產的銀礦高達六千公斤。一切的繁榮與美好,在西元一三八九年的科索沃戰役畫下了休止符,這場戰役裡,鄂圖曼帝國入侵並擊潰了塞爾維亞。

修女後方為佩奇牧首修道院。

戰役後,伊斯蘭教成為科索沃的主要宗教。當地原有的基督教徒並未受到嚴重迫害,甚至在鄂圖曼帝國統治下的幾個世紀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根據羅馬尼亞歷史學家亞歷山德魯.馬傑魯(Alexandru Madgearu)的說法,當時的科索沃是個融合塞爾維亞與阿爾巴尼亞兩民族文化的區域。於此同時,普利斯提納(Prishtina)與普里茲倫市(Prizren)兩大城市則移入了大量信奉穆斯林的阿爾巴尼亞人。

這或許說明了今日巴爾幹半島上,到處可見伊斯蘭教以輕鬆寬容不嚴謹的形態存在於此;像是穆斯林婦女們身著緊身美型瑜伽褲行走於街道上;抑或在清真寺旁的咖啡座上,人們啜飲啤酒與大啖豬肉食品等,這些不容許出現在正統伊斯蘭社會中的場景,在這裡,特別是科索沃,被視為日常。此外,一條街上同時林立著天主教堂與清真寺,島上的人們也視之如常。當然,承平時期固然相安無事,一旦滄海橫流,陷入種族或宗教派別的紛爭時,咫尺之遙的清真寺或教堂將首當其衝,爭端也就一觸即發的引爆開來。

被包抄在塞爾維亞及阿爾巴尼亞兩國之間的科索沃,注定了日後的動盪命運。

承受兵戎干戈的城市

早在一八七七年,科索沃這個名稱就已出現在北馬其頓的地圖上。今日則是科索沃共和國的通稱。

一九一三年第一次巴爾幹戰爭結束,鄂圖曼帝國權力衰敗,當時簽訂的倫敦條約細則中,科索沃維拉耶特(Kosovo Vilayet)被併入塞爾維亞王國。(科索沃維拉耶特中的維拉耶特(Vilayet)是鄂圖曼帝國後期的一級行政區,即「省」或「行省」的意思。) 之後,在兩次大戰期間,科索沃的人口結構發生變化,此時的塞爾維亞人因為殖民政策而增加,反觀阿爾巴尼亞人則因為遭受驅逐因而減少了約十萬餘人口。

一九四一年希特勒成功入侵南斯拉夫,將強取豪奪的科索沃分配給同是軸心國義大利墨索里尼控制下的阿爾巴尼亞,科索沃的命運再度產生變化。

二次大戰過後,科索沃併入了由約瑟普.布羅茲.狄托(Josip Broz Tito)領導的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成為一個社會主義自治省,而老奸巨猾的狄托則充分操弄了存在於科索沃內塞爾維亞與阿爾巴尼亞兩大民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一九八○年狄托離世後,兩大民族間的嫌隙鬥爭更趨火熱化,塞爾維亞政府軍對居住在科索沃的阿爾巴尼亞人進行迫害與屠殺,試圖消滅阿爾巴尼亞文化與宗教信仰,這些不法作為掀起了由阿爾巴尼亞人組成的科索沃解放軍群起反抗,兩派勢力的衝突達到頂點,直至一九九九年三月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對塞爾維亞進行大規模轟炸,迫使塞爾維亞軍隊撤出科索沃,和平方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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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麒麟

【本期封面】封面設計/秋雨生
十九世紀英國探險家必麒麟,透過探險向西方世界揭露了當時台灣神祕的原住民文化。一八六三年,打狗(高雄)正式對外通商,精通各通商口岸語言的必麒麟在此初試啼聲,之後語言能力的優勢又將他帶向更南端的恆春半島。圖中手持獵槍、身著蘇格蘭裙的青年必麒麟,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未來將與東方遙遠的福爾摩沙島產生深厚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