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即生命 地球的存續,水知道

阿爾及利亞的塔希爾.阿傑爾國家公園內著名石雕「哭泣的牛石刻」,一個距今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遺跡、一個露天博物館,講述著氣候變化、動物群和人類生活的寫實歷程。

阿爾及利亞的塔希爾.阿傑爾國家公園內著名石雕「哭泣的牛石刻」。(攝影/Bruno Zanzottera)
阿爾及利亞的塔希爾.阿傑爾國家公園內著名石雕「哭泣的牛石刻」。(攝影/Bruno Zanzottera)

積雪的巴基斯坦山頂往下望去,山下河流波濤洶湧,形成一片霧茫茫的煙靄激流。燥熱的氣候下,人們將剛摘下的新鮮杏仁攤在陽光下曝晒。小女孩將一路揀拾來的牲畜糞便放進一個九吋披薩餅大小的容器,這些糞便是準備拿來填充土坯牆,晒乾後也可拿來當燃料。

環顧四周,除了抗旱能力佳的杏仁樹外,看不見任何其他植物。此刻,不禁讓人思念起水的美好,也憶起了薩迪.施拉茲(Sa’di of Shiraz)這位中世紀波斯的重要詩人在一二九二年的詩作:「深山幽谷吞噬了蜿蜒其間的湍急河流;初升朝陽攜走了地面上暫歇的微小露珠,將它們帶到了星斗猶存的廣渺天邊。」

穆罕默德.薩利丘德無奈地站在遭以色列軍隊破壞的水井前。

水與人類文明

人類身體裡似乎潛藏著與河狸相仿的「築堤修壩」基因,驅使著人們總想以開鑿運河、攔水建閘等方式來控管與治理水資源,以換取水道、電力、飲用水與灌溉用水,雖然其結果往往是必須犧牲生態多樣性,以及迫使居民流離失所,才能達到目的。農業、文學創作、屋舍與村莊、城市與國家等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詞彙、活動與體制,也都是文明的產物。

秘魯星雪祭儀式,朝聖者從錫納卡拉山谷冰川鑿冰扛下山,再以融冰聖水灌溉土地。近年來冰川迅速消融,此儀式已被禁止。

人類最早的文明,始於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兩河之間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稱為兩河文明或美索不達米亞文明。此外,埃及、墨西哥、印度、中國與奈及利亞等國,亦因有重要河流通過,而發展出傲人的古文明,足證水在人類文明所扮演的關鍵地位。六千年前的一段蘇美文,讀來意味雋永、意蘊悠長:「恣意奔竄的山川岩流,形成洪水;水流之域,人類居無定所,文明無以為繼。」蘇美為目前發現於美索不達米亞文明中最早的文明體系,這段蘇美文對比於二十一世紀的今日,讓人不禁折服先人的遠見卓識。

從令人畏懼的神靈瑪米.瓦塔(Mami Wata,西非備受尊崇的水神)到印度的聖河恆河(Ganges River)、秘魯的烏魯班巴河(Urubamba River)、西亞的約旦河到中國的長江,從亞洲四條神聖河流的源泉之地,西藏的聖山岡仁波齊峰,到秘魯的星雪祭(Qoyllur Rit’i),這些透過神靈、神川、聖山與慶典傳達的就是水與人,水與地球之密不可分的關係。同時,基督教堂內重要的受洗禮池,與埃及神話中葬禮之神哈碧(Hapi)化身的尼羅河,亦展現了如此的連結。

一群巴西福音派朝聖者在約旦河進行洗禮儀式。據傳耶穌就是在此接受聖約翰的施洗。也因此這個耶穌受洗的聖地,成為教徒朝聖與觀光客前來參訪的景點。

與水共舞的高度韌性

地球上的河流視其所流經區域而被歸屬於該國。極端氣候衍生出區域性的乾旱或洪水等問題,迫使人類生活型態與文化因地制宜做了調整,也因之展現了多樣性。像是北非圖瓦雷克(Tuareg)人在配合乾旱的環境下,禱告前不是用水,而是以沙子淨手;美洲原住民因紐特(Inuit)人對於極地融雪產生的各式水文現象,則出現不同的詞彙:ağuelman指的是水聚之處,如湖水、池塘、水坑等;ağuel hok指的是積水處;岩石間的涓涓細流稱為tawârdé;水的最小單位與天然洞穴則稱為tağidda。

橫跨非洲十四國的薩赫爾(Sahel)地帶,與涵蓋了吉布地、衣索比亞、厄利垂亞、索馬利亞等國家的非洲之角(Horn of Africa),這些地區原是乾旱之區,卻因極端氣候引發了洪水侵襲的異常現象。這些肇因於森林濫伐、化石燃料的使用,以及工業廢氣排放等人類活動的影響,造成海水水位異常與水文分布區域改變的現象,已陸續發生在世界各個角落。

尼日三角洲的馬利婦女們頭上頂著米缸曝晒為數稀少的穀糧。氣候變遷造成薩赫爾地帶降雨模式不穩定,亦加劇了糧荒危機。

一個地區水資源的分布、變化及其對生態、經濟和社會活動影響的系統,稱之為水情(water regimes),而造成水情改變的原因,官員與媒體多歸咎於上述人類活動造成的環境壓力或人口激增。然而,忽略未提的則是,長久以來,人類在面對水資源問題時,所欠缺的適應力與高度韌性。所有的水源保護、收集與使用皆應透過教育、並鼓勵使用者參與公共事務與水資源發展計畫,方能收立竿見影之效。

關於水,人類的情緒有時是矛盾的。對一些經常發生洪水氾濫的河谷海岸,照理說人類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然而事實卻是:人們在河堤潰決、土石流沖刷家園的當下,為了躲避災難攜家帶眷遠離故土,然而一旦災情緩解後,人們仍選擇重返滿目瘡痍的故里。誠然是落葉歸根、思鄉情緒使然,更重要的是,對災民來說,遭受洪水淹過的土地反而更加肥沃,因為潮水退去,許多有機質就會留在土壤裡,反倒像是給大地施肥般,重新賦予土地新生的機會。即便在洪水退去後,要面對的可能是瘧疾等瘟疫的爆發。

舉例來說,莫三比克南部林波波河谷(Limpopo Valley),由於地處低窪,一旦洪災來犯,以農業維生的當地居民即被迫遷移到高地,直到洪水退去才得以返回家園;被問及是否考慮搬離此處?居民的回答卻是:「會發生水災的土地,才是沃土。」

巴西是全球最大的甘蔗乙醇製造國。甘蔗乙醇是一種環保的可再生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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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經高原

【本期封面】攝影/王志宏
海拔四千三百公尺的那索尼村新建的達吶阿尼寺,是青藏高原中部重要的藏傳佛教寺廟,在面積約台灣六倍大的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寺廟(貢巴)傳統上扮演著教育、政治、醫療與文化等功能,也被當地人視為聖地般的存在。位處高寒且地廣人稀的青藏高原,人民生活貧困,缺醫少藥,健康堪虞。中華藏友會的醫援藏區項目持續進行中,改善了牧民原有的困境,也是作者三十年來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