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一體 世界盡頭最後的騎手

位於大溪地東北方的馬克薩斯群島,是一座遠離大陸的島嶼群,島上還留存著少數與馬建立起深厚關係的騎手。傑利米精湛的馬術,彷彿已經與跨下的座騎合為一體

在馬克薩斯群島這座世界盡頭的小島上,馬術兀自發展出嶄新、獨一無二的面貌。(攝影/Julien Girardot)
在馬克薩斯群島這座世界盡頭的小島上,馬術兀自發展出嶄新、獨一無二的面貌。(攝影/Julien Girardot)

般人對馬術的印象,可能是展現人與馬兩者間默契的優美運動,或是人類對動物壓榨與虐待的象徵,但位於法屬玻里尼西亞的馬克薩斯群島(Marquesas Islands),可能會讓你對馬術有截然不同的全新認識。

馬克薩斯群島位於大溪地東北方約一千五百公里,總面積約一千平方公里,共有十二座島嶼,僅有六座有人居住,是世界上距離大陸最遠的群島。在這座世界盡頭的小島上,馬術這項來自遙遠西方、從外地引進的陌生動物,兀自發展出嶄新、獨一無二的面貌。

馬克薩斯群島與馬匹的起源至今眾說紛紜,最廣為人知的說法是在一八三八年時,法國將軍佩提托(Abel Bergasse Dupetit-Thouars)宣布馬克薩斯群島成為法國領地,在進駐時將馬匹從智利運到群島,法軍當時還賜給塔瓦塔(Tahuata)島的伊奧泰特(Iotete)酋長一匹馬作為坐騎;另一說法是,當馬克薩斯群島於一五九五年被航海家阿爾瓦羅(Álvaro de Mendaña y Neira)發現時,他與他的探險隊遭遇了島民的抵抗,當他們倉皇地逃離群島時,在島上留下了少許馬匹,這些馬便自然而然地回歸野生。

馳騁在島嶼上的馬群,背景是湛藍的大洋,華美壯闊,相較大眾熟知的美國西部牛仔電影的瀟灑,氣勢不遑多讓。
馬克薩斯群島位於大溪地東北方約一千五百公里,總面積約一千平方公里,共有十二座島嶼,僅有六座有人居住,是世界上距離大陸最遠的群島。

馬兒與貨卡車

兩種說法各有擁護者,以前者來看,馬與馬術是殖民者帶來的文化,但若後者為真,則代表島民與馬的關係是自然產生,而非殖民者的推廣所致。

有了這些四腳朋友的幫助,馬克薩斯人能更有效率地完成搬運貨物或可可豆等日常工作。時至今日,島上陡峭的山谷間,仍能看見許多馬匹揹著貨物穿梭著的身影,但就如前任首長里昂(Léon Ritchlet)所說:「一匹馬只能揹兩個三十公斤的袋子,而一台貨卡能裝二十個,效率的差距顯而易見,而過多的馬也會造成過度放牧,讓島上的乾旱加劇,種種原因,都造成越來越多人『捨馬取車』。」他說道:「但在某些車子不方便行駛的區域,還是非馬兒不可,它們被繫在車子上,跟著車子行動,並在車子與椰子園間來回搬運車上的貨物」。

比起馬匹,現在島民對從大溪地運來的最新款貨卡更感興趣,引擎的保養可比照顧馬匹來得簡單多了;失寵的不只馬匹,法圖伊瓦島(Fatu Hiva)上,本來就沒有使用馬的習慣,島上原本常見的獨木舟,也逐漸被澳洲進口的快艇取代。即使在這些世界上最偏遠的島嶼,仍逃不過無遠弗屆的科技與網路。

只剩下少數真正的騎手還維持著這些傳統與人馬之間的關係,如號稱「馬克薩斯的巴塔巴斯(Bartabas,法國知名馴馬師)」的傑利米(Jérémie)與「群島查理斯布朗遜(Charles Bronson)」的帕科(Paco)都是技術精湛的騎手,他們都來自「馬之島」瓦胡卡島(Ua Huka)。

沃西愛馬,甚至與牠們說話溝通,原本桀驁不馴的野馬因信任而順服,人馬之間建立起深厚情誼。

在馬克薩斯群島,到達適婚年齡的男性通常會選擇離開自己出生的島嶼成家立業,因為島上大多數同齡的女孩都可能跟他有血緣關係。傑利米與帕科就像那些離家青年一樣,離家來到西瓦瓦(Hiva Oa)島,並遇見他們的另一半。帕科從軍旅生涯退役後,在高原上經營一間農場,提供遊客在壯觀的景致中騎馬的服務,跨上馬背,穿過由蕨類、露兜樹(pandanus)與太平洋粟(mape)交織而成的森林,鈷藍色的太平洋美景盡收眼底;傑利米則是在西瓦瓦島的阿圖那山谷(Atuona Valley)擔任導覽,這座島氣候宜人、適宜居住,比利時歌星布雷爾(Jacques Brel)與法國畫家高更(Paul Gauguin)都曾在這裡度過餘生。

堅守傳統的沉默騎手

「現在的希瓦瓦島是車子當道。」傑利米說道「法律也因之而改變,現在在城鎮裡禁止停馬,政府說因為馬的排泄物會汙染街道,但車子卻可以隨意停放,排出一股又一股的廢氣?我真懷念以前那個尊重傳統,馬匹四處可見,大家在馬背上向彼此打招呼的時代。」傑利米將他對往日光輝的懷念,與對現狀的不滿,發洩於對眾人展現他的傳統技藝。即使他是名天主教徒,但傑利米仍然尊敬玻里尼西亞對提基神(Tiki)的傳統信仰;夕陽西下,他打著赤膊、光著雙腳,向著大海狂野地跳起哈卡舞(Haka),舞畢,他縱身跳上沒裝馬鞍的馬背,如一道閃電般向前疾馳。

島上的孩童從小便能自在地在馬背上下。

傑利米從不吝於向世人展示他對馬的熱情與豐富知識,他與他的黑色駿馬在街上穿梭的身影,往往給遊客,甚至是本地人都留下深刻印象。「他彷彿人馬一體,既輕盈又靈巧,他應該是這裡唯一一個騎術如此精湛的人了。」開店前在海邊散步的理髮師維羅尼克(Veronique)向我們說道,語氣中滿是敬佩。

傑利米的胞弟沃西(Vohi)住在群島北部的瓦胡卡島上,一身刺青的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黑而深邃的眼瞳總像是看著遠方、若有所思。他與妻子奧涅拉(Ornella)和三個孩子特雷西(Therese)、麥哈諾(Maihano)和凱努伊(Kai Nui)所生活的漢村(Hane),據說是第一批在馬克薩斯群島定居的老祖宗落腳處。

每天與家人用完早餐後,沃西便開始呼喚他的馬兒們。「嘶嘶!」在聽到沃西模仿的馬鳴聲後,兩對耳朵便從灌木叢後方冒出,兩匹馬兒小跑步向他跑來,然而他一眼就看出有哪裡不對勁,「該死!他們又剪了我的馬尾巴毛!讓馬兒在村內自由活動是這裡的傳統,但顯然有些人並不喜歡這樣,因此他們偷偷剪馬毛來表示不滿。」他忿忿不平地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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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丁的少年兵

【本期封面】攝影/Aude Osnowycz
一名俄羅斯女孩站在少年軍運動的宣傳旗幟前。自幼接受軍事訓練的少年兵,將普丁視為偉大的精神領袖,也被賦予復興俄羅斯的重責大任,少年兵們是普丁的強大後盾,除了被灌注愛國心,也深化其對西方世界的排斥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