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的巨型毒氣室 印度德里的空汙問題

如果印度聖雄甘地看到了今日深受空汙之苦的德里(Delhi)，不知將做何感想。一九四八年一月三十日，當年七十八歲、人稱印度國父的甘地在前往祈禱會的路上，遭到一名激進分子槍殺身亡。而他位於德里簡樸的生前故居，如今為甘地紀念館的所在地，似乎並未受到多年的空汙影響，仍是當地人尋求心靈之旅的首選場所。

甘地烙印在故居花園小徑的足跡仍依稀可見。當年這位對抗強權、追求印度獨立的先驅者精神，不僅感動世人，影響了全球民權運動，更激發了其後世子孫小利希普里亞．康古雅(Licypriya Kangujam)。康古雅踵武前賢地在二○二○年十一月發布推文：「德里面臨了危急存亡之秋，我們即將奄奄一息！」年僅九歲的康古雅已是印度的民運分子，她在推特的發文主要是催促德里首長，儘速針對日益嚴重的空汙問題提出永續性的解決方針。

身為「兒童運動」發起人的康古雅，在環保議題的多項社會運動已是知名人物，她曾參與在馬德里舉行的二○一九年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然而在二○二○年十月於德里議會外舉行的抗爭活動中，她和長她三歲的另一名年輕民運人士遭印度警方拘捕。關於印度當局對空氣汙染的牛步化處理，康古雅的推文多所針砭。另一方面，有人則採取了創意十足、想像力豐富的方式來緩解空汙對人體造成的傷害。現年二十一歲的達吉特．考爾(Daljeet Kaur)就是其中一位。

氧氣需要花錢購買

到德里市區的精品百貨中心逛街購物喝下午茶，是考爾的休閒活動之一。不過這個午後，這位年輕女孩和母親來到這裡要購買的，卻是一項很奇特的物件──氧氣。「請將插管置於您的鼻下，盡情享受這輕鬆的一刻。」阿傑是這家「純氧芳療」的店長，二○一九年五月在印度德里營業的「純氧芳療」，是第一家提供潔淨空氣供人吸嗅的芳療中心，網站上的文宣這麼寫著：「逛街逛累了嗎？來我們的『純氧芳療』歇腳片刻，前所未有的體驗，保證讓您神清氣爽，重新出發！」視選擇的香氣種類，十五分鐘的療程，費用大概是三百到五百盧比(約一百一十三到一百八十九元新台幣)不等，而這天考爾選擇了肉桂氣味，而她的母親則選擇了尤加利樹。

面對市場需求劇增，企業家阿里亞維爾．庫瑪打算在英迪拉．甘地國際機場內展店。「閉上眼睛、放鬆心情、呼吸這一管純淨天然的氧氣後，整個人由裡到外，煥然如新。此外，它更能解決困擾你多年的失眠、頭痛、鬆弛緊繃的肌肉，並能治療宿醉。當然，一次要價將近五歐元(約一百六十八元新台幣)的費用，對多數印度人來說，並非人人都能負擔得起。」

「純氧芳療」之所以成功，與一些驚人數據有關：居住著五百萬人口的德里是全球汙染最嚴重的城市，特別在冬天，整個城市籠罩在霧霾、煙霧、懸浮微粒下，這座印度首府宛如一座巨型毒氣室。更具體的數字是，在二○一八年至二○二○年期間，這裡僅有七天的空氣品質是符合世界衛生組織設定的標準。這個標準指的是細懸浮微粒的濃度一天不應超過25，而若超過80，該區空氣品質將呈紅燈警戒，表示所有族群的健康都將受到嚴重影響。

而在印度德里，其平均值竟達到300，甚至有幾天來到了400、600，或是800。然而在二○二○年因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封城期間，奇蹟降臨：該年四月下旬，從衛星雲圖拍攝的照片裡居然能清楚看到德里，有幾天甚至能在這個印度首府看到相距二百公里遠的喜馬拉雅山。不言自明的，經過幾個月的封城後，德里的空氣變得清澈，這是二十多年來首見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