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洪共存 圖爾卡納湖的詭譎困境

東非肯亞北部有一座圖爾卡納湖,北連衣索比亞,是世界最大沙漠鹹水湖;但氣候巨變,面臨乾旱、鹽分增加,遇暴雨即釀洪荒,危及牧民漁民生活。

東非肯亞北部有一座圖爾卡納湖,北連衣索比亞,是世界最大沙漠鹹水湖。(攝影/Bruno Zanzottera/Parallelozero)
東非肯亞北部有一座圖爾卡納湖,北連衣索比亞,是世界最大沙漠鹹水湖。(攝影/Bruno Zanzottera/Parallelozero)

於肯亞北部的圖爾卡納湖的水位逐年上升,嚴重影響當地許多以游牧維生的居民,被迫放棄傳統生活方式。

圖爾卡納湖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湖,由於沒有湖水流出口,也是鹹水湖,並且鹽度持續增加。據聯合國開發計畫署(UNDP)報告和英國廣播公司(BBC)報導指出,自二○二一年以來,圖爾卡納湖周邊部分湖岸和村莊被湖水淹沒,內陸發生河水氾濫。圖爾卡納湖面臨乾旱、突發洪水和水位上升等一系列問題令研究人員和當地居民既費解又感到棘手。

針對圖爾卡納湖遭遇的困境,研究人員提出多方因素:包括天氣歷史紀錄、火山活動、氣候變遷,以及人為因素的地景變化。二○一九年受到印度洋異常的氣候震盪現象和聖嬰現象影響,非洲東部出現異常強降雨引發洪災。以索馬利亞為例,降雨量比平常暴增150~400%。另外,溼度增加也造成季風風向改變,蒸發旺盛導致氣候暖化和乾燥,引發當地反覆旱災。

圖爾卡納湖水位上漲,來自衣索比亞難民營在湖畔低地建立的艾爾莫洛村如今成孤島,以魚叉捕魚的傳統人家只好遷去陸上重建家園。

湖水上漲或是山洪爆發

圖爾卡納湖的洪災有二種型態。一種是湖水上漲,淹沒附近低地,影響漁民生計;另一種則是乾涸河床上的突發暴洪。我從一九七四年開始在圖爾卡納湖東岸工作,當時來自衣索比亞難民營的少數部族艾爾莫羅人(El-molo)以岸邊的魚類繁殖區賴以為生,捕魚的收穫程度卻因長年週期性的水位漲退交替而遭受破壞。與阿博爾人(Arbore)說同樣語言的艾爾莫羅人,最初從事小規模的農業和狩獵,他們至今仍使用魚叉捕魚,甚至為傳統節日捕獵河馬。後來他們被迫逃離家園,必須適應與世隔絕的河岸生活,以捕魚做為唯一生存之道。

漁牧業結合的經濟模式是現今定居的圖爾卡納人(Turkana)、桑布魯人(Samburu)以及艾爾莫羅人共同的謀生方式。然而,同樣也面臨極端氣候為湖泊和內陸帶來的不穩定性與脆弱性。

湖的東南岸,非洲最小部落艾爾莫洛僅剩三百人,與桑布魯牧民通婚後人口增加,新娘沿用桑布魯習俗髮飾抹紅。
圖爾卡納婦女剃髮戴珠鍊(左圖)。年輕勇士正化妝要參加婚禮(右圖)。

儘管牧民受到內陸洪水的影響較小,具備風險意識的游牧民族卻很少在河床上紮營,因為他們充分了解降雨後的「延遲效應」所帶來的威脅。雨水會在幾個月內匯集至地下和人工鑿井,集水強度有時會意外驚人。二○一九年的暴雨摧毀了人工鑿井,並壓實了乾涸河床上的沖積土,成為圖爾卡納湖上的臨時支流。在缺乏湖水出口和排水渠道的條件下,危險的是地下水隨時可能會與圖爾卡納湖上升的水位交會,形成反作用力,導致山洪暴發。

湖水上漲引發社會各界關注村莊和基礎設施的完善,然而牧民的生活處境卻遭到漠視。目前已有不少學校、醫療設施、市場、魚獲加工設備、飯店、古董店、度假村、電線、供水和衛生設施及道路因湖水位上升而毀損。居住在圖爾卡納湖西岸的卡洛小鎮和弗格森灣的居民和漁民成為最大受害者。

湖的西岸是圖爾卡納游牧民族最初逐水草而居的沃土,一九六一年的乾旱迫使他們離開與烏干達接壤的高地,被收留於難民營。後來,他們也適應了湖邊生活,仿效艾爾莫羅人捕魚、吃魚,開啟他們當前因受到洪災威脅而逐漸形成的現金交易經濟。

五十年前,我第一次造訪東岸,從羅揚加拉尼小鎮的防波堤可明顯發現當時水位比現今高出四至六公尺,後來居民也利用高出湖面的防波堤來儲存魚乾。

一九九二年,我以步行方式協助肯亞國家博物館觀測八十公里長的東南側湖岸,追蹤湖岸線並繪製生態和人造景觀,同時記錄許多卵石階地,標示熔岩懸崖底下,過去洪水退卻的海灘線,甚至我還在湖面水位高出二十多公尺處發現魚叉化石、魚骨和貝殼堆積物。

艾爾莫洛人擲魚叉捕鱷魚,鱷魚後被列入保育名單。

二○二○年,洪水淹沒了圖爾卡納湖周邊近八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人類的永久定居點受到重創,倚賴漁牧經濟為生的居民也蒙受巨大損失。

另一方面,東岸的牧民受到影響卻相對較小。雖然倫迪爾族人(Rendille)飼養的單峰駱駝每年都會到岸邊補充鹽分,然而pH值高達九.四的鹼性湖水不適合人類和動物飲用,只有在附近沒有其他水源的情況下,牧民才會迫於無奈,使用湖水餵家畜。大多數牲畜飲水,其實是依賴獨立水源,例如雨水臨時集水區、岩石含水層、各種泉水、綠洲,來自庫拉爾山腳下盆地永久性河流的滲流,以及旱季時的人工鑿井。

圖爾卡納湖的東側有支流凱里奧河、特克韋爾河和奧莫河,水網的獨立水源分別來自降雨和火山活動。該地區位處東非大裂谷,火山活動活躍,因此有許多火山泉。我們在一九七四年離開東側的洛里安島,涉水渡過艾爾莫羅灣長年暴露的硫磺泉。二○一五年,本有連接內陸學校和科莫特漁村道路的淺灘被淹沒,當地學校的處境也岌岌可危。許多火山噴口都分布於東岸,包括來自羅揚加拉尼60℃可飲用的泉水。雖然河岸帶和潛泉的水量不穩,但卻為居民用水帶來額外進帳。

女人在棚下圍一圈如防波堤般儲存魚乾。

~以上為文章之部分節錄,僅供「非會員 1 」閱讀,全文及更多精彩內容請參閱《經典雜誌》~
線上會員籌備中 敬請期待

本文出自

聖火遞

【本期封面】圖片/Paris 2024/Samuel Jeglot/Poisson Lune Production
這是充滿詩意、力量和歷史性的時刻。六月十八日,三十九歲的自由潛水員莫多洛(Alice Modolo)於法國的濱海城市阿爾卑斯省的自由城港口下潛,完成火炬的地中海傳遞之旅,將已在法國海外屬地連續傳遞數日的聖火再次帶回法國本土。莫多洛是一位法國優秀的自由潛水員,她在二〇二一年創下首位配戴單蹼潛入百米深的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