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鹽之商隊 險惡之地──東非達納基勒

在達納基勒這片乾旱之地,阿法爾人生存不易。世世代代以牧羊、運鹽為生,現代化洗禮下,緩慢的商隊已日漸稀少。

在乾旱的東非達納基勒,阿法爾人,世世代代以牧羊、運鹽為生,生存不易。(攝影/Adriano Marzi)
在乾旱的東非達納基勒,阿法爾人,世世代代以牧羊、運鹽為生,生存不易。(攝影/Adriano Marzi)

句中國古話說:「要發財得先開路。」但道路帶來的是什麼樣的財富?這個謎題近來困擾著住在東非達納基勒(Danakil)的阿法爾(Afar)族人。

達納基勒介於北衣索比亞高原和厄利垂亞邊界的山系間,面積廣達五萬平方公里,其中有將近一萬平方公里的面積位於海平面下。以往達納基勒的人和牲畜,習慣沿著熔岩小徑和流沙帶,以沙漠商隊的步調緩慢移動,但近年來中國已經在這裡修建了數百公里長的鋪面公路,一場交通變革正在顛覆當地脆弱的平衡。

阿法爾人是信奉伊斯蘭教的遊牧民族,他們在這片乾旱地區牧羊為生。我在塵土閃爍發亮的巴地(Bati)首次遇見他們,巴地是衣索比亞高原往塞梅拉(Semera)和阿薩伊塔(Asayta)路上的一處大規模家畜市場,而塞梅拉和阿薩伊塔分別是現代達納基勒的行政首府,以及傳奇的古代蘇丹國首都。

奧羅莫族(Oromo)買家是衣索比亞境內最大的民族,在阿法爾地區南部人口中也占了相當大的比例,他們摸一摸受驚的山羊臀部,查看細角牛肥碩的背部隆肉,在灼人的烈日下,與賣家展開漫長的討價還價過程。相反的,阿法爾賣家一派冷靜,保持帝王般的姿態,帶著一絲驕傲甚至傲慢的目光。他們頂著一頭浸泡過奶油的頭髮插著木製的梳子,脖子上圍著彩色頭巾,細腰上纏著垂落到腳踝的布裙,臀部配掛鑲飾的鞘刀,看起來像是嗑藥的六○年代的人。

滿地硫磺幾近傾瀉而出,達洛爾是全世界人居住區域中最炙熱的地方,不利居住。

初見達納基勒

管理現代達納基勒的笨拙官僚,在塞梅拉興建了一所空洞的大型博物館,訪客得在裡面費時等候許可,才能夠進入「純達納基勒」,該區的北部如此被稱呼。一取得接續行程的必要文件,我們的越野車便揚塵全速駛離這座可悲的鬼鎮。我們離開通往厄利垂亞阿薩布(Assab)港的道路,轉向神祕的阿薩伊塔。當我們抵達目的地時,一輪滿月剛剛升起,映照在流淌於天然台地腳下的可瓦什河(Awash River),古代的阿法爾遊牧民族曾在台地上建立國都。

我們在破曉時出發,準備前往阿弗雷拉(Afrera)湖,越野車行駛在另一條新鋪設的道路上,蜿蜒穿越醒目的熔岩荒漠。前進了幾十公里後,不知從何處冒出一群小男孩,他們在路的兩旁奔跑,揮著手大聲喊叫。身旁的司機減慢速度,向我借了一百比爾(衣索比亞貨幣),等候跑得最快的男孩追上我們。這筆錢會用來買一罐五公升裝、添加維他命的棕櫚油,這是世界糧食計畫署(World Food Programme)送給當地家庭的物資,雖然他們其實偏好的是傳統山羊奶油。

阿弗雷拉湖的鹽池以工業方式採鹽。湖水被抽進乾燥池「凍結」成鹽毯,再敲打成粉末。

阿法爾人與人道救援一向合不來。伊恩.馬提(Ian Mathie)在他的《達納基勒之塵》(Dust of the Danakil)中說到,七○年代衣索比亞遭遇飢荒時,有一批物資在英國的協助下送到當地,然而有人餓死,卻無人想到開口求助,食物在倉庫裡堆放六個月任其腐爛。

阿弗雷拉湖也稱作吉利蒂湖(Lake Giulietti),這個名字來自十九世紀末命喪於此的義大利探險家。在這裡,達納基勒漥地開始變得明顯:我們大約處在海平面一百公尺以下。十年前開始以工業方式在這座大型鹽湖採鹽。中國人修築了一條連到岸上的混凝土堤,並裝設抽水泵,將湖水抽進一連串人造的乾燥池讓鹽「凍結」成厚厚一層緊實的鹽毯——這個方法相當不適合氣溫可超過50℃的地方。最近幾年從高原來了一大群日班工人,他們負責將「凍結」的鹽層用棍棒敲碎,直到它們變成粉末。這份工作讓該區擠滿了孤注一擲的移民、擺放著變形撞球桌的低級酒吧,及如果在別處,老早該退休的娼妓。

鹽層開採則是工人用斧頭劈開鹽層鑿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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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

【本期封面】攝影/安培淂
路旁的電線桿上,一則以土地公作為提醒的告示,「人在做、天地神祇都在看著」的警世。台灣的土地信仰經歷移墾的開發、原漢衝突的融合、由農轉為工商的社會背景,在都市化進展的結構下,「街頭街尾土地公」的守護形象深植人心,時刻與生活相關,存在現狀、過往,與投注在未來的希望,是最為核心的精神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