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賽的吶喊 羅姆美聲翻轉歧視

六位女孩搭乘麵包車，倉促抵達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Belgrade)近郊的一間小屋，時間緊迫，在接下來的數小時內，還有上妝、更衣、練舞等滿滿的行程等著她們。女孩們換上她們的表演服裝：牛仔褲、球鞋，以及寬鬆的運動衫後，場景設計師丹尼爾(Danijel Rasitovic)開始指揮：「艾瑪(Elma)，你站中間，希薇亞(Silvia)，你站她的左後方，動作快！」他的焦急，從他與攝影指導(DOP)與導演爭論，以及頻繁地挪動道具、查看手機上的時間這些動作都明顯可見。

六位團員：艾瑪、希薇亞、迪安娜(Dijana)、伊娃(Iva)、薩瑪(Selma)和澤拉塔(Zlata)對於這種場面並不陌生，她們身經百戰，不僅在塞爾維亞、德國與荷蘭等地舉辦過數十場演出，還參加過克羅埃西亞的選秀節目，更在倫敦舉辦的世界婦女節(WOW)上演唱過，她們甚至曾獲歐洲理事會(Council of Europe)邀請，擔任「阻隔仇恨，分享愛」(Block the hatred. Share the love!)議題的大使，連在太平洋另一端的歐巴馬基金會(the Obama Foundation)都是她們的粉絲。

象徵直播中的紅色燈號即將亮起，六位女孩的身影即將隨著網路呈現於世界各地，六位女孩組成的團體名為Pretty Loud，是世界首創的「羅姆女團」(Roma girl group)。

你或許會對羅姆人(Roma)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其實他們的另一個名稱，就是大家熟悉的吉普賽人(Gypsy)。「吉普賽」這個名稱，來自歐洲本地人對羅姆人起源的誤解，以為他們來自埃及；而「羅姆」Roma這個詞在羅姆語中意為「人」，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名字。「吉普賽」一詞，或多或少被認為有歧視之意，因此愈來愈多人也傾向以「羅姆人」，而非「吉普賽人」稱呼他們。

GRUBB：發聲者的搖籃

Pretty Loud從貝爾格萊德發跡──更精確地說，是貝爾格萊德西部的塞蒙市(Zemun)，成員們的大多出身於「Ciganske rupe」(意即「吉普賽洞」)與「Vojni put」(意即「軍事街」)等羅姆人密集的地區。而一切都始於軍事街上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那裡是英國慈善組織GRUBB的辦事處，GRUBB分別是「吉普賽、羅姆、城市風、巴爾幹、節拍」五個詞的縮寫(Gypsy Roma Urban Balkan Beats)，它是一個致力於支援當地教育的非政府組織，它設立教育工作坊，並且提供當地年輕人一個能夠盡情揮灑他們的音樂、繪畫、舞蹈方面熱情與創造力的平台。

「組織的願景正逐漸實現。」丹尼爾一邊啜飲著手上的咖啡一邊說道，這杯咖啡來自總部開設的咖啡館，無論是喝一杯，或抽一口水菸，這個小空間都能讓大家得以忙裡偷閒、閒話家常。由於組織裡有三個人都叫丹尼爾，大家喚丹尼爾叫大可(Dacho)，大可是個高大、聰明的大男孩，他就是GRUBB的教育工作坊所培養出的人才。他在這裡學習，並成立了自己的樂團，同時擔任Pertty Loud的場景設計師與GRUBB的藝術總監。「無論是協會還是Pertty Loud，都逐漸開始有成果了，我們用塞爾維亞語、英語和羅姆語寫歌詞，嘗試透過歌曲傳達我們的價值觀。」

六位年齡層橫跨十五到二十八歲、才華橫溢的女孩，以融合饒舌、吉普賽與巴爾幹等當地音樂的曲風創作歌曲，向聽眾們傳達各種訊息，如對抗家庭暴力、擺脫次等公民思維、透過教育解放自己的人生等。

而女性地位的平反尤其是她們想傳達的重要議題，在羅姆的傳統價值觀中，婦女的地位低下，通常被要求早早嫁人，並扮演順從的妻子的角色。「別強迫我，爸爸，因為這樣我並不會幸福。」這是Pertty Loud其中一曲的歌詞，她們以歌聲表達對這種價值觀的反抗。而一年前的一場演出中，她們使用了一張染上紅色汙漬的床單作為道具，藉以隱喻羅姆人在新婚之夜檢查床單以確保新娘的貞操的傳統，而此一傳統至今仍然存在著。

而幸運地，媒體的發達，讓她們的聲音能夠傳得更遠；Pertty Loud登上了二○二一年《紐約時報》的頭版，而她們的影片在YouTube上得到了超過二十萬次的點閱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