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法戰爭 馬公無戰事 薩勒的影像紀錄Ⅱ

法國軍官與澎湖百姓在廟前留下合影,讓人暫忘不久前島上的激烈交戰。清法停戰協商期間,薩勒帶著鏡頭走進澎湖百姓的生活,留下珍貴紀錄。

法國軍官與澎湖百姓在廟前留下合影,讓人暫忘不久前島上的激烈交戰。(圖片/Lambert van der Aalsvoort)
法國軍官與澎湖百姓在廟前留下合影,讓人暫忘不久前島上的激烈交戰。(圖片/Lambert van der Aalsvoort)

姓平靜度日。

一八八五年三月七日,法軍推進到暖暖,引起台北府的恐慌。在基隆河南岸以及從六堵到七堵的高地,巡撫劉銘傳開始修築防禦工事,強化一條新防線來阻止法軍進逼府城。

法艦「偵察兵號」(Éclaireur)的船員此時正看守著進入淡水的河口,偶爾追捕想要逃避封鎖的漁船。專員菲爾曼—安德里.薩勒(Firmin-Andrée Salles)拍下被俘漁民的照片。當時,被拘留在艦上的漁民人數大約一百名,他們不像其他法國戰艦上的俘虜一樣被帶到基隆幹活。「我們的俘虜在相信自己不會被砍頭後,隨即習慣了他們新的生活方式。他們主要被派去控制機器和打掃甲板。然而基於衛生上的考量,有必要從第一天起就好好給他們清理一番。中國人非常骯髒和怕冷,因此他們在入冬時開始穿的衣服,要到來年夏天才會脫下來。艦長強迫他們脫下衣服,水手們則樂意動手,用肥皂替他們徹底刷洗。順便一提,我們的中國朋友逐漸養成了愛好清潔的習慣,最終像我們所有的人一樣,每天會在甲板上洗澡。」

從艦橋上拍攝的法艦「偵查兵號」。偵查兵號在戰爭期間駐守淡水河口。
偵查兵號在戰爭期間駐守淡水河口,追捕想要逃避封鎖的漁船,薩勒拍下被俘虜的淡水漁民照片。

不過,封鎖島上的海港,並無法阻止清軍部隊搭乘在上海包租、掛著中立國旗幟的英國和德國船隻前來增援。他們趁夜在澎湖和卑南(台東)上岸,運送從大陸各省份徵集的補給品、武器和人員。

在控制了產煤區後,法國總理茹費理授權海軍上將孤拔解除封鎖,並展開占領澎湖的海戰。駐防基隆的法軍分派出一個海軍陸戰隊步兵營和一支砲兵分隊參與作戰。三月二十八日,孤拔召集安平的分遣艦隊,隔天早上,他的旗艦「巴亞爾號」(Bayard)、兩艘裝甲艦和一艘運輸艦駛向馬公,在幾個小時內以優勢火力摧毀清軍砲台。下午時分,一個營的海軍陸戰隊在墓碑峰(Tomb Peak,裡)附近登陸。隔天早上,在海灣內外的法國船艦掩護下,他們向東推進到附近的鎖港(Sokang),「巴亞爾號」的登陸部隊和兩艘裝甲艦在一天後加入戰局。他們從石泉(Shihchuan)繼續向北推進,清朝守軍逃逸。等到法軍占領馬公,防守該城的清軍三個團早已不見蹤影,徵召自大陸的兩個團已經搭船前往廈門,而徵召自台灣府的一個團則渡海逃到打狗(高雄)。

停駐在馬公港內的法艦「巴亞爾號」,艦隊司令孤拔在這艘船上過世。

占領澎湖卻遇戰局突變

法國海軍陸戰隊步兵團的一個連占據了漁翁島上的西嶼燈塔。孤拔想要在馬公建立一座法國海軍基地,因為馬公港方便最大噸位的船隻進出,而且可避開來自各個方向的風。他向巴黎政府要求資金和原物料,在他的命令下,法軍開始興建一座大型倉庫和兩座小型防波堤。由於法國遠征軍已大致控制住東京(Tonkin,越南北部舊稱),孤拔於是再度提議登陸渤海的海軍基地,以迫使清政府屈服於法國的要求。

然而當孤拔占領澎湖時,東京的法國遠征軍卻在一次戰役中敗給清朝部隊,隨後發生了整場戰爭最具爭議的一次撤退(此指諒山撤退,法軍誤判清軍實力採取不必要的撤退決策)。雖然在接下來的其他戰役中,法軍大敗清軍,但法國民眾對於代價高昂的殖民戰爭的熱情正在迅速消退。當孤拔準備撤離基隆,去增援東京的遠征軍時,茹費理的內閣已倒台,巴黎的政治危機於幾天內上升到最高點。繼任總理夏爾.德.弗雷西內(Charles de Freycinet)迅速展開停戰事宜的協商,他放棄法國對道歉和賠償的要求,而清政府此時也同意履行前一年簽訂的《中法會議簡明條款》,含蓄地承認法國是東京的保護國。

四月四日,清法簽署臨時和平協議。六天後,孤拔接獲命令,要他暫緩撤出基隆的計畫。岸上的戰事造成一百二十名法國人在戰鬥中陣亡,或因受傷死亡,而染上瘧疾和其他亞熱帶疾病而情況危殆乃至病歿的法國士兵和海軍人數,已增加到五百八十名。死者被埋葬在東岸的臨時墓地。在澎湖的法國海軍士兵也持續成為亞熱帶疾病的受害者。孤拔親自出席在臨時墓地為他們舉行的葬禮,但當「偵察兵號」加入在馬公的分遣艦隊時,孤拔自己也因為罹患痢疾而衰弱並失去行動能力。

一八八五年法國製作的澎湖地圖,圖上標注的「Pagode」,就是薩勒紀錄中寶塔(寺廟)的可能位置。

關於澎湖,專員薩勒回想:「乍看之下,這些島嶼的外觀一點也不迷人:幾乎全是地平線、枯焦的岩石、令人目眩的沙灘,在直射的陽光下,似乎不適合居住的地面上沒有半棵樹。但登陸後,給人的印象開始變得比較好。整個地區都被細心地耕種照料,布滿種植小米、馬鈴薯、阿月渾子樹(開心果樹)和玉米的田野,土壤是美麗的棕色。許多村民站在環繞著馬公港的海岸邊。只有在住家內部的庭院裡才能發現一些樹,它們通常種在牆後用來遮蔭,高度不會超過屋頂,強風無疑使它們無法在曠野中生長。若想要爬到高處,這裡有海拔高度約八十公尺的墓碑峰(裡),是整個群島的最高點。它的形狀是圓錐形,矗立在構成馬公港西南側的狹長土地上。我們從視野遼闊的峰頂瞭望整座島和鄰近的島嶼,欣賞這座極為優良的港口,裡面停泊著十五或二十艘我們美麗的分隊船艦,讓港口顯得生氣蓬勃。」

澎湖一處宅邸(左圖),薩勒對當地富戶的品味印象深刻。耕地中的農人(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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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與我

【本期封面】攝影/王志宏
二○二一年八月,阿富汗風雲變色,塔利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該國政權,《經典》總編輯王志宏二十年前曾親臨阿富汗與伊朗邊境沙漠中的馬卡基難民營,進行採訪以及協助慈濟基金會的物資發放,彼時現實雖困窘,但仍有微弱希望可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