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 披著盔甲的溫柔奇獸

荷蘭植物學家塞巴一七三一年受委託為其收藏的標本繪製插圖,其中包含來自福爾摩沙、被稱為「大員惡魔」的穿山甲。這種神祕又奇特的生物,吸引了當時來到台灣的各方人士,從圖文紀錄、標本蒐集到豢養觀察,一步步認識牠們,然而,由於華人過去有食用穿山甲肉、將鱗甲入藥的傳統,導致現今多種穿山甲均被列為瀕危物種,急需提高公眾意識。

荷蘭植物學家塞巴一七三一年受委託為其收藏的動植物標本繪製插圖,其中包含來自福爾摩沙、被稱為「大員惡魔」的穿山甲。(圖片/Lambert van der Aalsvoort)
荷蘭植物學家塞巴一七三一年受委託為其收藏的動植物標本繪製插圖,其中包含來自福爾摩沙、被稱為「大員惡魔」的穿山甲。(圖片/Lambert van der Aalsvoort)

六二○年代末期,荷蘭醫師雅各布.德邦特(Jacob de Bont)從一些自大員(Tayouan,今台南安平)返回巴達維亞(Batavia,荷屬東印度群島的首都,今印尼雅加達)的船員那裡,得到了一種他過去從未見過、並經開膛剖肚的動物鱗狀外皮。

「牠的整個身體,從嘴部到尾巴和腳的末端,幾乎完全覆蓋著黑色、堅硬而尖銳的連續鱗片;喉部、腹部和腿的下半部則為例外,這些部位長有像野兔身上的硬挺毛髮。牠的尾巴非常粗壯,且有一英尺長;體長則有兩英尺,體型大小接近狐狸。腳很短,大約與掌部等長。後腳有五根腳趾,前腳有三根,其粗而長、微彎,可以用來挖掘螞蟻和其他蟲類的巢穴。牠的肉味道鮮美,像巴西的大蜥蜴一樣,做成的菜餚在當地受到廣泛的歡迎。這種動物經常出沒於大員所屬島嶼的森林中,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牠的俗名,但有些船員為了稱呼方便,喜歡稱牠為『豬』或『大員惡魔』,這可能是因為牠的外觀奇特得令人畏懼,在被激怒時,牠甚至還會張開鱗片。」

德邦特根據當時荷蘭萊頓的植物學家卡羅勒斯.克盧修斯(Carolus Clusius)對一種長有類似鱗片但起源未知的動物的描述,將擁有該鱗狀外皮的動物歸類為鱗蜥Lacertus squamosus。

德國士兵到大員擔任調查員時描述過穿山甲。(圖片/Forschungsbibliothek Gotha)

遇敵即蜷縮成球的神祕動物

一六四八年夏天,德國士兵卡斯帕.施馬爾卡爾登(Caspar Schmalkalden)來到大員,彼時,當地農民已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指揮下開始耕種田地。施馬爾卡爾登交出身上的火槍,並受命擔任調查員。關於「大員惡魔」,他如此寫道:「這種兩棲動物身長超過兩英尺,擁有四隻腳,可以在陸地和水中生活。當牠受到攻擊,或者被狗追趕時,牠會把頭縮進鱗片裡,像蝸牛一樣蜷縮起來,以避免受到傷害。」

長年在大員服役的蘇格蘭人戴維.賴特(David Wright)根據德邦特於一六五八年所發表關於這種動物最早的圖像和紀錄,進一步描述:「牠只以螞蟻為食。肚子餓時,牠會伸出舌頭,等待螞蟻自行爬上這副黏滑的舌頭;一旦牠感覺舌上黏附了足夠多的螞蟻,便會縮回舌頭,一口吞下所有螞蟻。除了螞蟻,牠不會傷害任何其他動物。牠非常懼怕人類,只要一發現有人類靠近,不是立刻在地上挖洞然後躲藏進去,就是蜷縮成一團;此時若抓住牠的尾巴並上下搖晃,牠便又會恢復原本的樣子。『大員惡魔』這個名字對牠不太公平,因為牠不像其他野生動物那樣會主動攻擊人,或是表現出防衛的行為。據說這種動物只出現在福爾摩沙島嶼上,在亞洲其他地區無處可見。」

一六五八年出版了最早關於穿山甲的圖像紀錄。

駐紮在錫蘭(現稱斯里蘭卡)、爪哇和該地區其他島嶼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員工曾報告,中國移民會吃「大員惡魔」的肉,並使用其身上的鱗片。當地人稱此動物為「pangolin」,即馬來語的「滾筒」之意。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一些員工在返回荷蘭家鄉時,帶走了幾塊鱗狀獸皮標本。他們最終找到位於台夫特和阿姆斯特丹的私人蒐藏家;台夫特是其公司內部許多高級官員居住之地,而在阿姆斯特丹,身兼藥劑師和植物學家的阿爾伯圖斯.塞巴(Albertus Seba)則專門蒐集來自世界各地的動植物和昆蟲標本。俄羅斯沙皇彼得大帝在參觀塞巴的珍奇屋(cabinets of curiosities,博物館的前身)時,購買了兩張「大員惡魔」的獸皮,在他死後,聖彼得堡的珍奇屋又從塞巴的藏品中另購入兩張同樣的獸皮標本。

荷蘭植物學家塞巴蒐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動植物和昆蟲標本,俄羅斯彼得大帝在參觀塞巴的珍奇屋時,購買了兩張穿山甲獸皮。

近身觀察惡魔的細節

一七四八年,瑞典人約翰.弗雷德里克.達爾曼(Johan Frederik Dalmann)在中國廣州逗留期間,近距離觀察並研究「大員惡魔」:「一名中國人把這種動物當作珍品帶來。我把牠養在身邊兩個月,供給牠我所能想到的各種食物,但牠一應拒絕,當時我並不曉得牠只吃螞蟻。我原先認為牠屬於一種鱗蜥,也以為牠有牙齒,因此我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接近。」

達爾曼繼續寫道,「牠給我製造了很多麻煩,把床簾撕碎,還試圖爬上牆,我想把牠固定住,但牠身上沒有任何一個部位可以讓我繫繩。我只好在睡覺時放幾把椅子在床邊,但有時這動物還是會穿越阻礙爬上床來而驚嚇到我,我可以感覺牠的舌頭碰觸到我的腳。牠爬行速度很快,還把我每只花盆裡的泥土都挖了出來,並翻倒了比牠重三、四倍的罐子。當我觸摸牠的鼻子,或者在牠的頭上大力一敲時,牠會把頭夾在前腿之間。每當我想把牠拎起來的時候,我就會採取這種方法,待其縮起頭時一把抓住牠的尾巴。我的房間外面有一個陽台,牠會在那裡爬行,但有一次牠翻過欄杆,從將近四公尺高的陽台墜落到底下的石子地面,就死去了。」

達爾曼後來解剖了這隻動物,腐壞的肉散發出令他難以忍受的強烈惡臭味。「我命人將其屍體煮沸,以取下牠的骨架,但沒有成功。煮過的水呈淡黃色,雖然不再有難聞的氣味,但是沒人願意嘗嘗看。」

歐洲幾個自然歷史博物館可見到穿山甲標本及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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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草鴞

【本期封面】攝影/曾翌碩
草鴞萌樣迷人,但生存空間隱密、活動範圍大,一般人難以看見,更別說認識、了解牠們,而在這當下,牠們已瀕臨在台灣「鴞」失。保育野外瀕危物種,總是從一些人的一腔熱血啟動,再透過科學進步與教育推廣,邀集更多人站在同一陣線努力。國際鳥盟推估草鴞平均壽命為6.1年,但台灣因數量稀少、監測不易,目前仍難以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