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天選之人」淪為「瘟神」

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五，我一早起床就十分興奮，因為當晚將有一場國家音樂廳的精采節目，隔天又將與同事參加我們早已報名的週末兩天一夜、由台北市醫師公會主辦的林獻堂故居參訪以及谷關的旅遊，所以這三天密集的心靈享受是我非常期待的。

想不到，週五下午開始感到全身倦怠，下班之前自己深知這種情形，絕不可能真正享受音樂，而且如果自己染疫的話，更不應該到公共場所貽害大眾，所以就忍痛將音樂票送給一位同事，決定回家休息。

回到家後了無食慾，匆匆吃了幾口飯，竟發現體溫飆高到攝氏三十九．六度，而返回醫院竟然驗出COVID-19陽性反應。

台灣自從二○二○年一月疫情開始流行之後，大多數醫院人雖然都有完整的疫苗接種，但有不少同事先後中鏢。我個人的紀錄也顯示，二○二一年三月以來已經打了兩次AZ疫苗、三次Moderna疫苗；很幸運地，到目前為止，我驗過多次，都是「一條線」的「天選之人」。想不到這次還是厄運難逃，不只所有歡樂週末的安排全部泡湯，也初次體驗到自己有可能成為散播病毒的元兇而深感不安，竟是這般的難以承受。

當我從星期五晚上確診之後，隨即開始服用Paxlovid早晚各一劑，兩天之後發燒就完全控制下來，而咳嗽、全身痠痛、倦怠的症狀也明顯減緩；而在家服完五天的藥後，自覺已經完全康復。很巧的是，我這一年多以來，因為年紀的關係，已經安排了一星期只到和信醫院上班三天，星期一、二則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所以這次的生病，吃了五天的藥，跟醫院只請了星期三這天的假。

到了星期三早上，我正好吃完五天療程的最後一劑，滿懷希望星期四早上將可恢復上班。當時請教了感染科專家，所得到的指示也正如我所料：「抗病毒藥物吃完後。」想不到，星期四早上我做了快篩確定沒問題之後，到醫院居然感到空前未有的壓力。

同事們見面時表達溫馨關懷，自己卻「心裡有鬼」感到不安，好像「天選之人」突然間變為人見人怕的「瘟神」。有人主動以關懷的語氣，勸我在家多休息幾天，不用急著回來上班，一位善心的同事甚至在我還沒開口要求之下，主動表示願意代我主持星期五的醫學人文個案討論會。最後我就決定星期五不上班，不給大家帶來焦慮。

接下去的幾天，明明是毫無症狀，快篩也都陰性，但我還是自我隔離悶在家裡。這期間想了許多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