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個老字了得

最近看了一部介紹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影片，而有機會回味她那膾炙人口的《聲聲慢》，尤其最後那句傳神的：「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突然想到將她的那「愁」字改為「老」字將可以寫出最近一直縈繞我心的幾年後即將步入「由耄(七十至八十歲)入耋(八十至九十歲)」的內心寫照。

愧對老人：步入老年，才想起自己年輕時「言者無心」，而傷了逐漸老化「聽者有意」的父母。父親比我更早掉髮，但我常笑說「爸爸的理髮師最好賺，沒幾根頭髮還要那麼常去理髮。」媽媽走進我書房，笑一笑又走出去，我缺德地笑說，「媽媽，你又忘了你來找我做甚麼嗎？」曾幾何時，才領悟到自己曾經傷害了老人家最敏感的弱點。

老相畢露：這幾年來頭髮、皮膚、步伐、體態都已是不折不扣的老人，在捷運被讓位已不再羞慚尷尬，碰到一位久未見面的友人，第一句話居然說「你都沒變」，忍不住白目地回他一句，「我過去曾有滿頭烏髮。」

不再聰明：年輕時戴近視眼鏡只覺趕上時髦，絲毫沒有傷感，但這幾年要拿下眼鏡才能看書，接著配了雙焦眼鏡，現在更是看書一久就視茫茫。最近與人對談或上課開會，常聽不清楚，尤其是女生的問話最有困難，檢查之後才發現聽障，尤其對高頻率的聲音更有問題。配上助聽器，才知道幾年來，少聽了不少話。也才知自己已是耳不聰、目不明的老翁。

超前部署：這年紀再也不能因為「忌諱」而避談「生命終點」。最近長我八歲的大哥得知台灣通過「病人自主權利法」，主動要我替他安排在我所工作的醫院，在「預立醫療照護諮商門診」接受社工師與精神科醫師約談，而能未雨綢繆，在身心健康的狀態下完成了「預立醫療照護」的簽署。他們三人並且在「醫病平台」分別寫出這方面的看法與作法，而這難得的機會也讓我得以更進一步深思對自己生命的「超前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