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老友定期聚餐

我感受到「老友」對老人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因為只有這些擁有共同回憶的「同齡層老友」,才有機會使大家重溫過去充滿活力與理想的日子,重燃信心、歡樂,而幫忙大家找到動力,繼續慢步走完這下坡的人生道路。

難給「老友」下一個定義,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愈來愈珍惜我們多年前開始的一群,超過半世紀前在台大醫院神經精神科接受住院醫師訓練時,結識的難兄難弟的定期聚餐。我們差不多每兩個月聚餐一次,大家輪流作東,找個有套房幽靜的餐廳,可以聚在一起無拘無束地享受美食,並暢談天下事。

當我們做住院醫師時(一九六五年-一九七五年),台灣所有醫院的神經精神科都還沒有分家,所以我們都是神經與精神科兼修的醫師。

一九七五年我與內人到美國,幾年之後兩科才正式「離婚」,成為獨立的「神經科」與「精神科」。

我倆在一九九八年回國後,最先在花蓮慈濟醫學院工作,只有回來台北探望我父親時才會見到這些老友,等到二○○一年,我們離開花蓮、定居台北,可以就近照顧父親,而我也開始在和信醫院工作,我們才有機會與這些老友開始定期餐敘。

現在我們都已七老八十,一個個開始從醫師的全職工作慢慢引退,而這定期的聚會變成一個非常有趣的交換生活心得的機會。有人分享轉換人生跑道的經驗,有人分享最近的旅遊心得,或是對當前國際與國內政治社會變化的看法,乃至讀書寫書的心得等。

由於大家的年紀關係,我發覺追念彼此熟悉的故人事蹟以及最近剛離世的親友,常會成為我們的共同話題。還有幾位選擇定居於美國、當年一起接受住院醫師訓練的老友,當他們回台灣探親時,我們的聚會更為珍貴。

這幾年來,定居於舊金山的L醫師回台時,我們這群老友一定會在這期間聚餐。住在紐約的F 醫師幾年前腦中風後,就停止了他的臨床工作,而幾個月前由女兒帶著孫子一起陪他回台,我們也有難得的聚會。住在波士頓的C醫師因病離世後,夫人接到我們每次聚會都會留下的「團體照」,總會有幾句溫馨憶舊的回應。

最近因為自己身體違和,在出院之後,參加輪到H醫師主辦的聚餐。記得當天下大雨,外面溼溼冷冷,特別使我感受到餐桌上滿滿的佳餚所帶來的無限溫馨。在享受豐盛的酒菜和主辦的老友特別帶來的麻豆文旦,我與這些「一起長大」的老友們,道出這次聚會帶給我的特別意義,因為這給我機會,讓大家見證我還「活跳跳」的事實。

我非常珍惜這次的病痛,它讓我有機會分享個人非常不尋常的人生經驗,「由癌症醫院的『醫師』,轉為『病人』」的箇中感受。這經驗讓我學到,做醫師這麼多年都沒機會了解的病人端的感受,尤其是癌症病人與家屬的感受,更是這次住院後才有了更深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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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醫學教育講座教授
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醫學教育講座教授
本文出自

植物園考古揭密

【本期封面】封面繪圖/蔡小咪
植物園遺址最大特色是發掘出多個不同年代的遺留,文化豐富。插畫家參考地理地質與人類文化史,甚至嘗試以AI還原場景,一再推敲考證古台北湖週遭何以自史前時代就是個宜居好所在:人們打樹皮製衣,耕作稻米芋頭為主食,手捏陶罐顯現審美觀……,在大家熟悉的植物園延伸更多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