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年少輕狂過

前幾天我從夢中興奮地驚醒過來，看著還在夢鄉的枕畔人，忍不住搖醒她，問說：「你還記得「Wisconsin Dells(威斯康辛峽谷)嗎？」看她睡眼惺忪一副不解的樣子，頓時覺得非常不忍。等了一陣子，她慢慢想起來我問的問題，這是我們兩人最荒唐的度假紀錄，回想當時的狼狽，她也忍不住笑出來。說實話，我們兩人一生都是屬於謹慎保守、不敢冒險的乖乖牌，但「威斯康辛峽谷之旅」對我們來說，真是非常不尋常的「野」。於是我們開始陷入追憶，不覺驚歎當時所做的真不像是我們做得出來的。

應該是一九七七年，這年的七月四日美國國慶日是星期一，大部分的醫師除非是輪到值班的人，都已經在幾週前就對這即將到來的三天連假「長週末」(long weekend)安排出城度假的計畫。想不到在七月一日星期五到醫院上班時，接獲總住院醫師的好意，所有第三年住院醫師除非是輪值於照顧臨床病人者，都可以在今天中午過後離開醫院，提早度假。我當時是輪到實驗室研究工作，所以就興高采烈地打電話告訴內人，中午過後就可以回家。於是我們原本決定星期六早上出發的「威斯康辛峽谷之旅」臨時提早為星期五下午就離開明尼亞波里斯(Minneapolis)，這樣可以將「三天兩夜」化為「四天三夜」的「長假」。

「威斯康辛峽谷」是我們所住的明尼蘇達(Minnesota)州的東鄰威斯康星 (Wisconsin)州西南的小鎮，是一個夏天最熱門的戲水勝地。我們在美國的第一年(一九七五)事實上遭遇到相當困難的生活考驗，除了語言文化的適應問題之外，我們還因為思念人在台灣的兒子，而倍感心情低落。當時我們兩人都申請到明尼蘇達大學醫院受訓，我是從神經內科第一年住院醫師做起，而內人是兒童精神科研究醫師。所以我們不可能像在台灣時，有家人與奶媽的幫忙，讓我們可以專心從事臨床工作，因此我們做了一個終生後悔的決定：留下出國時才三歲的兒子託我岳父母照顧，而鍾愛孫子的內兒科醫師岳父也如獲至寶地欣然接受。但一年下來，我們嘗盡父母與子女分離的相思之苦，一年之後內人回台探望兒子，經過國際電話的長談後，就決定把小孩帶來美國全家團聚，而暫緩她自己之後的兒童精神科訓練。當時這假期剛好發生於小孩到了美國之後將近一年，全家三口在美國的生活已漸趨穩定，而這種短程的假期正是我們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的機會。

那時是還沒有手機可以上網搜尋旅行資料的時代。為了這旅行，我們加入了 Triple A的會員，這是一個全國性旅遊資料公司，他們提供的服務，包括依照會員的意願，推薦數個適合的旅遊計畫。當時我們選擇了「威斯康辛峽谷」，約三個多鐘頭的車程不會太遠，戲水的活動也蠻適合我們一家人，而他們所提供的遊樂資料與費用看來，也都非常合理，同時他們也提供了地圖與建議的路線以及目的地的旅館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