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望穿秋水的家庭假期。我們排除萬難請了長假,期待體驗將來退休之後的生活。十二月九日我們老夫老妻午夜搭機赴西雅圖探望一家三口的小兒子,並做了一些從來沒做過的事。
到了美國第一個晚上將近清晨仍了無睡意,對著鏡子,突然心生奇想。
出國前兩天碰到一位一九七○年代一起創辦《當代醫學》雜誌的夥伴。我們將近半世紀沒見面,她與她兄長居然說我的眉毛都變白,像個聖誕老公公的慈眉善目。我想往後將近一個月不必上班的日子,何不讓電鬍刀也休假,看看自己的鬍子是否也變白。
這使我想起四十年前在堪薩斯大學醫學院升任副教授時,我們全家四口開車到米蘇里州避暑勝地「奧扎克湖」度假兩週。當時我笑說有一句話「嘴邊無毛,說話不牢」,現在我升上了副教授,也許留個鬍子,可增加幾分威嚴。想不到太座與兩個當時十歲上下的小孩都反對,最後經過討論才爭取到「讓我留鬍鬚兩星期,假期結束要回家前投票,如果多數認為長相不雅,我將從善如流毅然剃鬍」。
這兩個星期我受盡冷嘲熱諷,最後連自己也後悔,於是假期結束前,老大與老二拿著肥皂與剃鬍刀走進房間,內人幫我照了幾張照片做紀念之後,就從容就義揮淚別鬍。就這樣子,我這四十年來的「說話不牢」,終於有了轉機。這三個多星期的日子,我沒事就對鏡子孤芳自賞,享受了這種只有假期才會有的荒唐。
想不到,在假期的輕鬆氣氛之下,我居然忘了帶我每天吃的高血壓藥。我趕緊找在西雅圖行醫的一位台灣醫師朋友,偏偏他人在台灣度假,於是我又突發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