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加拿大推廣慈濟宗門近三十多年,因此深深敬佩遠赴海外弘法的高僧、傳教士,從而特別關注古今海外弘法的歷史。
早在唐代,鑑真和尚赴日講律授戒,開啟先河;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於萬曆時期在中國活動,最後十年順利在北京傳教。我原先以為這就是最成功的例子,後來因為收藏一些隱元和尚以及其他高僧的書法,觸發我深入研究清初赴日、建立黃檗宗的福建僧人隱元隆琦。
後來,知道現代日本還可見到四百多座黃檗寺廟,明治時黃檗宗會眾曾達到上千萬,這才曉得他開創的黃檗宗派,到目前仍持續影響著日本的佛教、文化、生活,影響深遠又廣泛。歷代七位日本天皇賜封國師號給隱元禪師,最近一次為二○二二年,是為「嚴統大師」,而且,居然連日本的教科書都可以讀到隱元。我想,隱元和尚真是最成功的海外弘法人。
二○二四年底,我於何創時書法基金會舉辦「在日本看見明朝」展覽,這是由歷史文化視角思考多年的一個題目,從日本的佛教、景點、食物、醫學、思想等,多面向帶出一群明朝人在異國的奮鬥歷程。其中隱元禪師等黃檗高僧,是展覽中顯眼的主軸,其間我查考相關史料,有不少新發現與心得,在此與大家分享。
出身望族的孝子
首先要從福建高僧隱元隆琦(1592-1673)與京都萬福寺談起。他的俗名是林曾昺,福建福清人。林家原為望族,父親在他六歲那年前往楚地經商未歸,十餘年杳無音訊,家道因此中衰。隱元二十一歲時決定北上尋父,歷時兩年,毫無所獲,因緣際會拜在普陀山潮音洞主座下擔任茶頭。二十八歲那年,母親病逝後出家延請黃檗山禪師禮懺修薦,因此認識鑑源興壽禪師。隔年法緣終成,禮鑑源禪師剃度出家。
隱元三十八歲時,向金粟山密雲禪師請益參學,密雲禪師在明代是影響力遍及全國的禪宗僧人,曾經有人質疑密雲禪師傳法弟子太泛,有十二大弟子之多。密雲則表示他的弟子每一位都相當成材,讓對方心服口服。因此,隱元受到密雲的指點,是很不得了的一件事。
後來,隱元嗣法於費隱禪師,這也是個傳奇人物,他參謁密雲,被連問七十個難題,費隱的回答皆深契宗旨,遂得嗣其法席。也就是說,隱元的師父與師祖都是佛門首屈一指的大師。隱元在明師的教導下,於實事上磨練茁壯,終成一代大師。
密雲禪師與費隱禪師,他們兩個人都曾在福建黃檗山萬福寺當住持,隱元禪師因而受到他們的教導,後隱元也主持福建萬福寺,接著到海外日本開拓了黃檗宗的影響力。在佛教宗門弘法方面,他們三位都非常成功。
在書寫高僧隱元隆琦的背景歷程時,也發現了多處與證嚴法師類似的地方。證嚴法師從小生長於台中,家人經營劇院事業,是地區望族,未出家之前,也是大家公認的孝女。而後父親因病往生,孝順的他感念父親恩德,為父親做佛事而到慈雲寺參拜,得以接觸佛法,是他轉向佛門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