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人與他們的奧運 美與批評共存

田徑選手的巨型影像,正在龐畢度藝術中心的整片外牆奔跑!二○二四巴黎奧運來了,從塞納河、無障礙選手村、兩歐元紀念幣、巴黎時尚週、精品紀念商品,讓我們聽聽巴黎人口中的巴黎奧運。

田徑選手的巨型影像,正在龐畢度藝術中心的整片外牆奔跑。(攝影/李若韻 Joyun Lee)
田徑選手的巨型影像,正在龐畢度藝術中心的整片外牆奔跑。(攝影/李若韻 Joyun Lee)

被海浪拍擊,但它不會沉沒(Fluctuat nec mergitur)」,這是巴黎市徽上的一段拉丁語,也是巴黎與塞納河緊緊相繫、展現獨特自我的座右銘。

象徵自由的藍、平等的白、博愛的紅,巴黎市徽中的古商船自海上來,在總長七百七十六公里、巴黎市內十二公里的塞納河,滋潤世世代代的子民,讓法國成為永不沉沒的世界強國。

從海而來的塞納河將開啟一場巴黎奧運盛會。插畫師Ugo Gattoni所繪的官方海報,將巴黎呈現出一座夢幻的體育之城。(圖片/Paris 2024)

巴黎人什麼都有,在驕傲的外表底下,是強大的民族自信心,與永不妥協的抱怨力。畢竟是世界史上第一個將國王砍頭的民族,要巴黎人聽話?說好話?以群體和諧為目的?那是不可能的。但要巴黎人活出自我,炫耀獨一無二的自己,將外觀做得漂漂亮亮,就算吵輸也要美美的,那可以,美與批評共存是巴黎人永恆的追求,自古至今,無論何時何地,即便是二○二四年的巴黎奧運。

巴黎人與他們的奧運,可想而知的抱怨連連。我好奇著:「抱怨到了盡頭是什麼呢?」那些說「不」的背後,巴黎人到底想要什麼?因此,我邀請三位巴黎朋友,請他們從生活與工作經驗,說說他們眼中的巴黎奧運。

2024巴黎奧運金牌、銀牌、銅牌。(圖片/Ulisse Perier/Paris 2024)

只有政治人物敢下水的巴黎塞納河

四十六歲的蘇菲(Sophie D’Auzon),已在塞納河旁住了十五年,平常習慣沿河慢跑或散步。塞納河對她來說,是巴黎難得可以親近自然的地方,也是與親朋好友相聚的地點。不過,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奧運開幕會在她家旁邊,也從未想過在自家四處移動將會如此困難。

蘇菲表示,雖然政府說只要是居民或是在奧運管制區裡工作的人,便可申請奧運通行證(pass jeux),但她家地址就剛好在管制區旁邊一點點,不在裡面,並沒有資格申請,「我寫信去市政府檢舉,結果承辦小姐打電話給我,說她也住在我家附近,即使是她也不行。」

奧運開幕前一百天,總統馬克宏在大皇宮觀看法國擊劍隊示範賽。(圖片/YOAN VALAT/達志影像)

整座城市都在準備奧運的巴黎,在開幕兩週前,露天於街上、沿河而設的賽場已被鐵欄杆密實地圍起來,完全無法靠近。此外,因為開幕典禮將在塞納河上進行,沿途小徑皆會封鎖,腹地比較開闊的左岸與右岸,也已鋪滿階梯式觀眾台,所有的目光都朝著塞納河,警察開始持槍巡邏。

我們沿著水道散步,走不到十分鐘又遇到圍欄,不能再過去了,遠方是貝西體育場(Arena Bercy),將舉行籃球決賽、競技體操、與彈翻床體操競賽,我們決定在亨利四世港口附近的柳樹下坐著,看著河水流動。

貝爾西競技場是巴黎文化音樂與體育首選場地,將進行體操競賽。(圖片/Paris 2024)

我好奇地問蘇菲,巴黎人從沒想過在塞納河裡游泳嗎?

蘇菲記得當奧運三鐵的消息宣布時,大家還覺得這是個笑話,因為在塞納河裡游泳,是法國政府自八○年代就開始的口號,由於污染嚴重,這一直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隨著開幕日期逼近,奧運官方媒體開始推出B方案,只要塞納河裡的大腸桿菌與腸菌數值低於標準,奧運三鐵就照常在塞納河舉辦;之後,又放出C方案,傳說競賽地點將改至塞納河分支的馬恩河舉行。

巴黎市長於奧運開幕前一週跳進塞納河游泳,向世界證實塞納河水質已達標,引發各界爭議。(圖片/Gonzalo Fuentes/達志影像)

於我而言比較有趣的事,是巴黎市長安妮.伊達戈(Anne Hidalgo)原本已向媒體發出預告,將在七月十七日奧運倒數一週前率先下水,鼓勵奧運三鐵如常在塞納河舉行,但體育部長艾蜜莉.卡斯特拉(Amélie Oudéa-Castéra)卻搶先在十三日穿著潛水裝滑進河裡游泳,聲明塞納河水質已達標,種種新聞不禁讓我想到台灣或日本政治人物在鏡頭前吃水果,挽救滯銷的農業市場。

身為《監察報》(Le Moniteur)雜誌主編的蘇菲,長期關注都市建案與建築法規的發展。她覺得這幾屆的奧運不太環保,因為每個主辦國都忙著蓋新的建設、新的體育館,但大多在奧運過後卻成為閒置的蚊子館。

無障礙選手村仍有進步空間

蘇菲還注意到巴黎奧運的施工單位Solidéo,他們承辦巴黎奧運所有的建設、翻新、改造、配置與發展,強調友善環境。裡面有一項無障礙選手村的新建案,讓蘇菲非常好奇,強調以百分之百無障礙設計,這在法國住房類型中相當罕見,可立下典範,奧運過後讓需要的居民使用。

住在塞納河畔已十五年的蘇菲是建案雜誌主編,她對巴黎奧運所新蓋的無障礙選手村感到好奇,但她可惜此設計仍有進步空間。

但可惜在《監察報》的報導過程中,發現沒有想像中的理想,例如一位專門研究身障使用的記者告訴她,室內的整面白牆,對視力受損的人非常不利,像是只看見一片霧氣,根本無法找到門;再來,需要用鮮明顏色對比的電器開關和插頭也被省略了。此外,有些洗手台下面甚至固定了櫃子,這對輪椅使用者來說非常阻礙,或是許多抓杆並沒有設在對的地方。

透過採訪報導也發現,位於塞納河與塞納-聖丹尼大區之間的選手村,是全新開發的區域,道路仍在建設中,因此無法對Solidéo所提出的無障礙設計進行評估。

協和廣場設計成無障礙徒步區和有看台的城市視覺空間。(圖片/Paris 2024)

對奧運沒什麼興趣的蘇菲,認為這是場充滿沙文主義與民族主義的競賽,「就因為我們是同一個國家的人,當國家選手在電視轉播裡贏了,我們感到驕傲的同時,其實我們什麼事也沒有做啊?」蘇菲認為奧運的重點應該是「參與」,是全世界的運動員有機會聚在一起,不只是爭輸贏。

四十三歲的幼稚園老師凱西(Cathy Dacosta),和先生、兩位小孩住在巴黎北部郊區塞納-聖丹尼大區(Seine Saint-Denis)十年,這裡與巴黎接壤,西側有塞納河,東側有從塞納河分支出的聖丹尼運河與烏爾克運河,面積近十二平方公里,人口約十一萬,在法國算人口稠密的行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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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五色鳥

【本期封面】攝影/吳志典
這是南投某餐廳停車場內的一棵五色鳥巢樹,五色鳥曾利用此處的枯幹枯枝築巢至少兩年。微傾的樹幹可見親鳥做巢的用心良苦,在多雨的台灣,雨水不致於打進樹洞,家裡不淹水,雛鳥更為安居。不過,最後餐廳主人仍以安全與美觀為由選擇剷除,改種山櫻花;不怕人聲的五色鳥失去可以打洞的樹,再也沒有飛來歌唱了。